请问,世界有哪一个地方会把葬礼和旅行口号联系起来?
印象中除了埃及的金字塔陵墓,中国四川云南的悬棺,没有几个国家会把各式各样的坟墓当成旅行目的地的号召。尤其对我们这些爱讲究好预头,每天把“大吉利是!”挂嘴旁的华人,能避则避!
偏偏和我们僅一水之隔的苏拉威西岛上的高山区,Tana Toraja,有着吸引全世界众多人类学家及文化旅客的神秘的葬礼仪式。所以我们一直都对印尼苏拉威西岛虎视眈眈。虽然葬礼坟墓听来皆恐怖,却极之响往。也无惧什么吉祥禁忌了。
那天,知道亚航开始飞往印尼苏拉威西岛(Sulawasi)的首府,望加锡Makassar。我知道我们会揹着背包,去寻找一个与众不同的经验!
目标就是望加锡Makassar以北的高山区,Tana Toraja。
Tana Toraja的原住民族,Torajan在武吉斯人(Bugis)的语言,意即“来自高地的人们”。最大的城镇,Rantepao(找不到华文地名)距离望加锡300哩。
曾经被荷兰人统治过的Tana Toraja,虽然大部分是基督教徒,还是有少数的回教徒。
印尼的道路并不似马来西亚般的方便,走300哩路用了大约十小时。 隐藏在群山中的是熟口熟面的青绿稻田,椰林,咖啡可可园。蕴藏着的,却是跟我们有着天焉之别,流传千百年,神秘又独特的传统生活文化。这才是吸引我们到此一游的真正原因。
Tongkanan
刚到Tana Toraja 时,尽入眼帘的就是造型独特,一栋栋有如水牛角的房屋。
Torajan的传统建筑物,叫Tongkonan。外形特征是前后两边尖尖的屋顶往上高高的翘起,看起来就像一条船,也像水牛角。Tongkonan和我们森美兰州米南加保式的房屋有点相似,但米南加保式建筑物的屋顶是两旁尖尖翘起,翘起的斜度也不比Tongkonan。Torajan本身有着许多雕刻造诣高超的雕刻师,所以从门窗,到墙板上都布满着精致的雕刻图案,当然,只有身份显赫的贵族之屋被允许这样做。屋前正中挂有一对对的水牛角,它不仅是装饰,更是地位的象征。其实,Torajan的社会身份阶级,从住处到职业到葬礼,处处显示在生活中!
Tongkonan屋的结构与我们的马来高脚屋相似,共有两层。第一层是厨房客厅,第二层则是卧房。屋外高脚的范围及眷养家禽。周旁还有许多体积较小,较矮的Tongkonan。造型一样,功能却不一样。小型的Tongkonan是粮仓,专门用来存放米粮,小型的Tongkonan越多也代表着你越多金。所以,对一位Torajan来说,拥有Tongkanan永远是人生奋斗的大目标。
远远看着一个个Tongkonan竖立在稻田中,或隐蔽在热带椰林间,与世无争的,就像水牛在和你玩捉迷藏。。。
Torajan的葬礼
Torajan的葬礼是他们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仪式,即使身处异乡,家人也会千里迢迢赶回家乡出席亲人的葬礼。通常由数百人出席并持续数天。葬礼的筹备过程可以是一年也可以是几年,就看逝者家人的经济能力和社会地位。总之,尽可能凑钱把逝者风光大葬,他们相信人死后还要生命,所以要让死者在一片热闹声中好走!
没有什么日子比八月更适合拜访Tana Toraja,因为这个世带相传的古老习俗,在七月至九月间进入高峰期。我深信这个世上,不会有几个民族把葬礼当成一生中最重要,最隆重,且最精心策划的仪式。
当天,我们参与的葬礼属于一位贵族妇人(Bangsawan)的,去世了一年。我们穿过Rantepao的大街小巷, 走过泥泞的田埂间才到达目的地。
通常斗水牛赛是葬礼的序幕,但不常举行。斗水牛赛就在附近学校的草场进行,到处人山人海,我们竟然有幸参与,大开眼界!参加斗牛赛的水牛很多,采取淘汰制。有的牛只还被主人打扮得花枝招展,实在好笑!
亲戚,贵族,街坊个个穿戴整齐出席葬礼,像盛宴多过葬礼。参加葬礼的客人还会送上礼物。礼重如猪牛,礼轻如米、烟、盐等等。被牺牲的家畜越多,越是代表社会地位高崇。Torajan 相信人死后还有生命,水牛会护送他们上天堂。仪式过后,猪肉或牛肉都会分派给邻里平民,这种好善乐施的习俗又很触动人心。。。。
操刀的那位老兄是家里世代相传,有特殊黑法术者。在他念念有词下,我们亲眼目睹这些家畜活生生地被宰,它们往往没有马上断气,躺在地上还拼命挣扎嘶叫的模样儿,看得我们当场落泪。孩子们被那残忍的一幕吓着了。震惊更多于恐惧!我尽量安抚他们的心。我知道他们幼小的心灵,其实充满问号!我是有点后悔带着孩子们在这文明世界目睹不文明的一幕。只能让他们明白这是Torajan多少年来一直延续的文化习俗。毕竟,文化不尽相同,跨文化的尊重与包容,是我们唯一能做的。我并不赞同这种方式,但也得接受事实。
Tau Tau
你心里也许开始有了疑问:“那葬礼前,尸体要摆哪?”
让我回答你的问题,千万别吓着了哦:“放在家里!”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?
尸体经过特殊草药的处理后放在房里,不会腐烂的尸体就成为生活的一部分,和世间的亲人共存,直到葬礼举行为止。葬礼后,尸体才移到坟墓里。葬礼仪式就成了人与世间正式道别的象征。
Tana Toraja这个地方,坟墓是无所不在。墓地可以是路边转角的一间花纹密布的混凝土小屋、也可以是在大路旁的岩石块里鑿挖出来的洞穴,把棺木塞进洞里,再盖上一扇木门。(不信?可以看看相片中正在施工的坟洞穴)
他们更可以选择把棺材高高悬挂在峭壁上或摆在自然山崖的洞窟里。我们拜访一个在半山的自然洞穴墓地,有好几副完好无损的棺材,也有些棺木还因为风化了而人骨撒落一地。整个洞穴弥漫着阴森森的气氛,洞口还堆满拜祭品和几件木头肖像,Tau Tau。虽然理智告诉我没有什么好害怕,我还是战战兢兢的进,口中念念有词的出。都是送给死者的祝福语。。。
对了,Tau Tau是有如逝者的木头肖像。有威望的贵族家人会把雕刻好的Tau Tau穿上衣饰,摆放在坟墓的人口处。TauTau,就像墓碑的人相。同一个家族往往葬在同一处,坟墓入口处就摆满大大小小有如真人一样的Tau Tau,他们相信Tau Tau会保护他们的后代。我们在大白天走访这些坟墓与TauTau面对面时,心里还是会起咯疙。
我还见识有史以来所知道的最诡异的埋葬方式。当地人会将早逝的婴儿埋葬在树干中,再命名为宝宝树。父母相信,夭折的宝宝最终会和树木一起长大。我身为一位母亲,对这种做法极度震撼!无论如何,1950年以后就再没有宝宝树埋葬方式了!
这独特的文化习俗,僅和我们一海之隔。不妨考虑飞往望加锡来一个奇异之旅。体验与众不同的生活文化习俗吧!
据说从前交通不发达时,在外地逝世者,还需要借助黑法术让尸体自己长途跋涉回家乡,然后再自己走上山顶的墓地安葬。听起来活脱脱就是中国民间传说的僵尸!
后记
这趟Tana Toraja行,最大的收获是有憨厚的Torajan农夫Anton作伴。他作为我们的导游,丰富了我们的旅程。初看此人,其貌不扬,还怀疑他是不是有料到。谁知道和Anton相处越久,就越佩服他对自身文化的广泛认知。是他让我们见识到身为道地Torajan的骄傲。虽然传统文化习俗看起来与现今社会格格不入,也与基督教的教义有分歧,这让身为基督徒的他解释起来会有些尴尬。起码,比起一些嬉皮笑脸,讲起话来天花乱坠的导游,Anton为人淳朴老实,专业,并且敬业乐业的多。要不是他拥有身为Torajan的使命感,相信我们也不会对Torajan的生活文化倍感兴趣。无论如何,我们也察觉到Anton的经济窘困,所以我们把心里的感激通通化成实质的金钱回报。他的反应是:“不需要!”,更是让我们肃然起敬。
旅游资讯 曾经被荷兰人统治过的Tana Toraja,人口大约65万。大部分是基督教徒和少数的回教徒。葬礼仪式其实是他们长久以来的民间信仰,在没有接触宗教以前,他们膜拜自然界的万物神灵。由于地理位置偏远地势高,所以相对的隐秘和保守。70年代旅游业开发以后,社会才开始开放。
如何前往 吉隆坡直飞印尼苏拉威西岛的首府,望加锡Makassar。再转乘约10小时的车到中部高山区,Tana Toraja省份的小镇Rantepao。从Rantepao聘请专业导游带领参观传统房屋,葬礼或坟墓。
气候季节 气候如同马来西亚。Torajan葬礼的季节是七月至九月之间。
August 14-21, 2008